柔軟的被褥里,扶子春在心事重重中入眠,就注定做不了什么香甜美夢。
果然。
夢里她仿佛是偷竊了很多人的珍寶被人發現了,她赤裸地站立于眾目睽睽下,別人對她的肆意辱罵就仿佛刀子一般狠狠扎進了她的心口。
“不是你的東西,你為什么想要占為己有?”
“自私自利!”
“小偷!”
……
夢里還有個跟扶子春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拼命撕扯著她,恨聲咒罵道:“快把我的人生還給我,你這個贗品!”
……
“我不是,我沒有。”
扶子春試圖辯解,可是太多厭憎仇恨的眼神幾乎恨不得將她淹沒。
她掙扎不得。
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跌墜進了無望海中,她拼命掙扎,卻越陷越深。
海水灌進她的口鼻,掩住她的呼救嘶吼。
辱罵聲充斥著她的耳朵,沒人聽她的委屈自辨。
她幾乎要被無邊無垠的絕望壓迫至崩潰,終于重重揮手:“別說了!”
“啪——”
只聽一道清脆聲音傳來,掌心疼痛感終于將陷在夢魘里的扶子春拉回現實。
她茫然地睜大眼睛。
環顧四野。
四野搖搖晃晃,她是在馬車里。
清脆的聲響是她打碎了一個茶盞,碎片和溫熱茶水就摔在她的腳邊,而在她身邊坐著的,正是稍稍蹙眉,似乎若有所思的徐與安。
“做噩夢了?”
扶子春怔愣數息,猶豫著點點頭。
“看來帶你私奔又將你拋棄的男人,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心理陰影。”徐與安拿出手帕屈身將碎片撿拾起來,擱置在旁,漫不經心地說,“以至于你在夢里說夢話的時候,都在罵他。”
“……”
扶子春急忙捂住嘴。
該死。
說夢話了?
那她應該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?
“我……我還真不知道我有說夢話的毛病,我在夢里都罵他什么了?”
徐與安云淡風輕地道:“也沒什么,就是說如果他再胡言亂語,就要抽了他的脊骨燉湯喝。”
扶子春瞳孔地震。
啊?
連這種話她竟然都能說的出口啊?
看著扶子春露出這般一幅好似天塌地陷的表情,徐與安掩下眸中晦暗色,平靜地笑道:“騙你的,你在夢里只是在一個勁兒地喊著什么別說了別說了——怎么?是夢到有人在你的夢里詆毀辱罵你嗎?”
“……”
原來她沒說那般詭異的話啊。
那就成。
至于夢里——
扶子春想了想:“也不算詆毀侮辱,的確是我拿了不屬于我的東西卻還貪戀其中溫暖,旁人訓斥我也是應該的。”
徐與安若有所思,他的眸色異常沉靜:“你拿了什么不屬于你的東西?”
“我……”
扶子春又突然意識到徐與安在旁敲側擊了。
她抿起唇。
試圖再次用之前的話來搪塞: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的,罷了吧。”
但徐與安這次卻沒有就此罷手,他瞇起眼睛湊近了些,再問: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那就長話短說,若是三言兩語無法簡單蓋過那就詳細說明白,畢竟你總不能這般逃避一輩子不是嗎?”
扶子春心臟一沉。
他的眼眸沉靜,內里似藏著無垠暗海。
她總覺得徐與安溫和從容,現下看來在官場混跡一年,他也變得威壓深重,警惕戒備心異常深重了。
被徐與安用這般眼睛盯著,讓她總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慌張感。
扶子春抿起唇,倔強道:“我跟公子萍水相逢,應該沒義務揭露自己的傷疤給公子看吧?”
“萍水相逢?”聞言徐與安垂首,似乎抿唇涼笑了聲,但隨即,他卻冷漠抬眼看向她一字一頓地問:“陸汐顏,你跟我萍水相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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