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并不是已經死去多年的秦嫣。
而是個男人。
被五花大綁的男人穿著一襲青灰色僧袍,雙手被人用釘子給直接鑲嵌在了棺材上,他倒是沒有剃度,只是無力地垂著腦袋,頭發遮住了他因為失血過多而過分青白的臉,而仔細觀察,卻也能看到他的胸膛起伏頗弱,怎么看都應該只是陷入了短暫的昏厥狀態。
人還沒死。
秦燁仔細端詳了男人片刻,忽地瞇起眼睛來,聲音也冷了下來:“六弟過分了。瑞王他即便是說要遁入空門做三山寺的俗家弟子,但骨子里到底流的也是皇族的血。”
“身為皇族,害死長輩難道就能逃過一劫嗎?”
秦燁瞇起眼睛:“你的意思難道是說,是瑞王害死的秦嫣公主嗎?”
秦衍沒再說話。
流風卻收到他的眼神暗示,當即命人提著一桶鹽水,朝著還在昏厥狀態的秦煜辰就潑了過去!
“啊!”
鹽水碰到秦煜辰的傷口,當即將他生生痛醒。
迷魂散藥效未過,現在的秦煜辰神智還是頗為恍惚的,蝕骨疼痛面前,他絲毫顧不得昔日風度,只是拼命嘶喊求救起來。
“趕快放開我!我可是當今瑞王!”
“放開我!”
“啊,救命……”
而秦衍則在欣賞夠了秦煜辰的拼命掙扎后,才懶洋洋地招手,隨即易容成秦嫣模樣的女子上前湊近了些,秦煜辰好容易從劇痛中回神,就對上了那張煞白的臉。
精神狀態瞬間崩潰。
“來人,救命啊!有厲鬼索命來了!”
“別來找我,別找我!”
“我只是找人欺負了你,但最后是你自己想不開要跳樓的,我可沒有推你,是你自己要死的……”
“救命,救命!”
秦煜辰情緒波動太大,很快就又掙扎著昏厥過去,但還真是愚蠢啊,以為只要昏厥過去,就能逃過這一劫了嗎?
還沒吐露出真正的幕后推手呢。
死也別想。
秦衍瞇著眼,冷聲吩咐:“繼續潑。”
“等等!”
一直在旁邊膽戰心驚看戲的蝶魄終于忍無可忍地出了聲音。
她被嚇得雙腿顫抖,卻還是倔強地咬牙上前跪在了秦煜辰的棺槨前,伸出手臂,做出了完全的防御袒護動作:“求王爺,放過瑞王吧。”
嗯?
秦燁疑惑探究的眼神不住在她身上游移。
陸汐顏替秦煜辰求情?
怎么可能,難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?
“只要王爺能放過瑞王,王爺要我……要我陸汐顏做什么都可以。”蝶魄這般說著,頂著倔強的眉眼,俯身拜倒。
秦煜辰覺得自己已經神智不清了,但偏偏,聽到這道聲音時,他還是勉強地睜開了眼睛。
他看到了在他身前跪著的女子。
她瘦削的身影,和很多年前那個在紫藤蘿花樹下抬頭看他時的身影緩緩重疊。
在這一刻,秦煜辰突然意識到,眼前的這個人,是陸汐顏。是獨屬于他的,那個獨一無二的陸汐顏。
許是終于品嘗到了失而復得的意味,秦煜辰突然就有些想要落淚,但此時,難得的清醒也帶來了腦海的混沌和手腕的劇痛,他很快也完整想起來了剛才發生的事情,他意識到了,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時刻向他講著——就算秦衍今天能放過他,就算他今日僥幸能得不死,以后也必定只是個廢人了。
秦衍危險地瞇起眼眸,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,故意重復著問:“真的要你做什么都可以?”
“是。”
“那要你死。”
蝶魄身形微顫。
她在這時才突然意識到,只有她死了,世上才會只留一個陸汐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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