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衍一時間沒看懂陸汐顏的意思,他皺起眉問:“是不想在這里過年嗎,你是想念陸丞相了是嗎?可是現在大雪封路,我們就算現在啟程,恐怕也不能在年前趕到滎臺。”
陸汐顏固執地繼續指著紙張上的那三個字。
眼神堅毅認真。
她想走。
秦衍這次隱隱約約覺察出什么來了,他皺著眉,神色有些緊繃的難看,但還是很快就強行將不虞神色按下,努力掛上平靜溫柔的笑容來:“我知道你覺得悶,但是最近天太冷了,咱們留在王府里過完年,等到開春了再出去玩可以嗎?我答應你,到時候,無論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……”
陸汐顏懷疑秦衍聽不懂人話。
他看不懂她比劃的動作。
也看不懂她的眼神。
陸汐顏便倔強地抿起唇,固執地重新寫了幾個字:“我自己去,我不要你。”
這幾個字卻陡然點燃了秦衍努力強壓許久的怒火和陰翳,他臉色異常陰沉難看,反駁的聲音更是冷徹孤絕:“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!”
“你不要我?哈,你不要我你還想要誰?我是你的丈夫,你去哪里我都必須得跟著,我在哪里你也必須一直留在哪里!你我拜過天地,合就該生同寢,死同穴!”
“你是我的人,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!你就算再不愿意,沒有我的同意,你的這輩子都必須得留在這里!”
秦衍知道他跟陸汐顏之間有問題。
可他找不到原因。
他像是被蒙蔽了方向的兇獸般,頹然絕望地在四面墻壁的囚籠里橫沖直撞。
陸汐顏有鑰匙,但她不給他開門。
誠然就跟她眼神里說的那樣,她想離開這里,她不想要他,她不想繼續留在這里看守他這頭隨時都能發瘋發狂的猛獸了。
陸汐顏在跟他說她想要離開,并非是在等他的同意,而是在等他承認這件事情。
但秦衍不承認。
秦衍咬牙切齒,像是威脅又像是發誓般地沉聲說:“我只要活著,這輩子就不可能會放你離開。”
陸汐顏覺得好疲憊,既被秦衍的偏執折磨,也被自己如今整天的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而覺得煩惱憂心。
她不太喜歡這種拖泥帶水羅里吧嗦的感情。
喜歡就在一起。
不喜歡那就分開。
如果喜歡跟其他的東西撕扯在一處,她短時間里無法分辨,且也覺得難受和折磨,她就想著離開。
只要能離開,她就能短暫跳出來她如今深陷的怪圈。
只要跳出去,她才能完全冷靜清醒地思考,思考怎么面對這段感情和這段感情背后千絲萬縷的種種事情。
可秦衍不讓她離開。
陸汐顏想著,覺得不然就退而求其次呢?
于是,她重新寫字說:“我只離開一段時間,等我想清楚了我可能會回來的。”
但秦衍看到后卻更加生氣,甚至于這次還直接沖上來將陸汐顏的紙給撕碎了,漫天飄灑的碎紙屑中,秦衍雙眼赤紅,整個人就跟被逼迫到絕路的兇獸般。
他咬牙切齒,一字一頓地說:“想離開,不可能。”
秦衍呼吸急促,恨得全身顫抖。
她怎么敢——
她心情不好想出去散心還不想帶著秦衍一起就算了,可她怎么敢說自己“可能會回來”?
她還動過永遠不回來的打算和心思?
這怎么行!
這絕對不可以!
“想要離開,除非我死。”
陸汐顏看著秦衍這副像是被逼迫到絕路的無助絕望模樣,一時間竟是被逗笑了。
隨即,心底就涌起劇烈的荒涼感。
明明被逼迫到絕路的是她。
可罪魁禍首的秦衍卻露出了這般脆弱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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