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走?
陸汐顏有些懵了,眼前是幾乎夾雜著毀天滅地力量的混濁湖水。
湖水倒灌進這里。
這里不久就會被徹底淹沒。
留在這里——
必死無疑。
突然間,陸汐顏似乎明白了什么,她眼神近乎震驚地問:“你就真的那么喜歡那個祈月嗎?”
“是,我就是那么喜歡他。”
“我跟你說過了,你如果真的缺愛,離了愛就活不成,那你沒必要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啊,你試著廣撒網,總能得到你想要的愛情,世界這么大,世上這么多人,總有人會熱烈瘋狂地愛著你,你遲早會得到你想要的愛的,可是你如果繼續留在這里的話,別說安不安全,就說祈月——他本質上就是個沒有愛的人,你陪了他五十年沒得到想要的愛,再陪他幾百年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熱烈充沛的瘋狂愛意,既然如此,何必非他不可?出來尋找更多更美好的生活不行嗎?何必這樣執迷不悟?”
何必非他不可。
何必執迷不悟。
何必?
元漪停下焦急步履,在原地靜然沉默了數息。
她身后是洶涌的湖水,是四面八方逃命呼救的人們。
她眼前卻是一層迷霧。
她將迷霧拂開。
很輕很輕地,朝著陸汐顏露出了一個若清風暖雪般的平靜笑容。
她說:“這世界上的確有很多人,但像我這樣瘋狂偏執的一定不多。”
陸汐顏啞然。
這倒確實。
她在現實世界里,看別人暗戀十年都覺得好像是天方夜譚般的存在了,可元漪呢,她暗戀了整整五十年。
真心被踐踏,存在被抹殺。
她還要回去擁抱她的愛。
為什么?
一直覺得世間所有道理都一定比不過一句愛人先愛自己的陸汐顏,還遠遠不能理解元漪口中的這些瘋狂到幾乎是飛蛾撲火的愛情。
她還想再勸元漪些什么的時候,秦衍輕聲喊住了她,說:“別留她了,由著她去吧。”
“由著她?”陸汐顏眼神震驚,“難道要由著她去送死嗎?”
“這樣死了,她也覺得幸福,你如果非要強行帶她走,她也活不了多久。”
“……”
陸汐顏不懂。
她看著元漪轉身毫不猶豫奔赴洪水的身影,低聲喃喃:“愛人既然能愛成這樣,真是瘋了吧……”
“我能理解她。”秦衍卻恍若嘆息般地啞然輕笑了聲,“她愛祈月,所以祈月若是死了,她就要跟他一起死。”
陸汐顏似乎明白了什么:“殉情嗎?”
“嗯。”
陸汐顏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“這至于嗎?誰離了誰都能活的一如既往的,沒必要他死了,她也要拋棄一切跟著殉情的吧?我不理解,我大受震撼。”
殉情這二字好像只出自傳說了。
陸汐顏沒見過。
她覺得自己特別清醒。
愛人可以,但她覺得自己愛的更多的永遠都是自己。
誰不自私呢?
“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上,成熟的正常人可能更多一些。”陸汐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,“如果是王爺你——假如現在我死了,你還有一堆事需要處理,比如大晟皇城,還比如小皇帝的重擔,還有很多很多屬于你的重擔都還在呢,你會為了我不顧一切地選擇殉情嗎?”
陸汐顏原本覺得像秦衍這般冷靜的人一定會深思熟慮罷了,給她回一句:不會。
畢竟像元漪這種人還是少的吧。
起碼她就不是。
結果——
秦衍垂眼思索片刻,忽然輕輕笑起來,啞聲說:“在最初我跳下青澄湖的時候,其實就是抱著要給你殉情的心思。”
“只是沒想到柳暗花明處,峰回路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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