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陳卜禮,都費解地看著我。
唯有金尺大師,他像是揣摩到了什么,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廖呈。
我張了張口,想說話,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。
廖呈開口打破了氛圍的凝滯。
“你們知道,這座山后邊兒,是什么嗎?”
“山后是什么?”白廉貞道:“廖先生也不用賣關子了,我們已經到了山前,你直說就好。”
“山后,是當年我們所抵達,“管仙桃”的墳塋。”廖呈沉聲又道。
陳卜禮擦了擦汗,眼神又稍稍松緩一些。
金尺大師眼中的不解更多。
柳絮兒略不自然的說:“我們已經到了這里,你們這是怎么了?”
五個長老,面色卻從剛才的喜悅,變成了陰晴不定。
他們的變色,反倒是讓我心頭一沉。
按道理來說,箬冠道士不應該知道假墳的。
他們聽到了廖呈說,管仙桃的墓穴,應該更興奮才對。
可這一下,他們比我還沉默。
“蔣先生,你走錯路了?”
這一次開口的是白分金,他語氣中透著冷冽。
“你們,又怎么知道,我們走錯路了?”廖呈的話直接了當,他冷淡的看著白分金。
白分金的臉,陰沉似水。
一時間,氣氛變得格外沉凝。
過了足足幾分鐘,白分金忽然抬手,袖子里滑出來了一卷嬰兒手臂粗細的羊皮紙,他用力一抖動。
羊皮紙被打開,曝露在眾人視線中的,是一張地圖!
地圖上,是線條簡單的山頭地圖,粗略一看,是七十座黑山頭的圖一般。
右上角,還有兩行文字。
“此卷若得以人觀之,余心甚唏噓。”
“余設下那小墳,大抵毀于一旦了吧?”
“余死時,無人可得傳承,故余設下登天葬法,再引領人入傳承墓中。若得管氏陰陽術,對刑尸叩首行禮,自有仙尸指登天之門,可取余之法器。”
“若不敬毀尸者,當活葬于刑首之中,成守門之尸。”
“吾之卦象,毀尸之人不得傳承所用,甲子輪回后,余之陰陽術重現,得此陰陽術者,可觀此圖入登天葬,觀余真尸,取余法器。”
……
白分金語氣低沉,又說:“廖先生,你又該怎么解釋!?”
我臉色連番變化了數次。
果然,白峪和白扈兩人落了隊,是發現了山巖臉中的“秘密”!
“解釋?”廖呈平淡的說:“這么多年來,沒有人問我廖呈要過解釋。”
“你!”白分金半張臉顯得尤為憤怒。
白廉貞語氣冷冽,沉聲又說:“半月趕路,你們卻帶錯了路。”
廖呈打斷了他們的話,說:“是么?那你們一路上,對我這徒孫的夸贊,不只是一句兩句。”
“既然你們也拿到了這管仙桃留下來的羊皮卷,為何又會跟著我們走錯?”
“搶奪了那么多陰陽術,卻看不懂一張羊皮地圖么?”
廖呈這幾句話,簡直是殺人誅心。
白分金和白廉貞,臉色都青紅交加,幾乎成了豬肝色,另外的白穿山,白天盤,同樣露出殺機。
倒是白節氣往前一步,又擋住了身后四人。
他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鎮定,說:“看來,廖先生和蔣先生手中也有地圖,我們的確看不明白地圖,因為沒有五絕地書,可為何蔣先生有地圖,又有五絕地書,卻還是帶我們來到這里?”
“雖說不知道當年廖先生一行人都遇到了什么,但這地圖上說的明白,當年有管氏陰陽術的墳塋,是假墳。”
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因為我心頭是紊亂的。
沒錯,我是有地圖,可我還沒研究地圖呢,就將其燒毀了。
用管氏陰陽術,是我和廖呈共同認定,憑借自己才能找到墳塋。
可現在這情況,卻找到了假墳!
難道,管仙桃這死了幾百年的人,還將我算計在他的套路里邊兒,我怎么走,都會走進去?!
廖呈卻開口說話了,他淡淡的說:“山后的確是當年的墳,是假墳沒錯,可誰有告訴你們,我們走錯了呢?”
“是我,是紅河?難道不是你們自己,急不可耐的說走錯了地方?”
白節氣臉色凝滯,一時間,他沒接上話。
我愣了一下。
廖呈這話,可不像是強詞奪理。
只是,我們明明走到了假墳前頭,難道,這里頭還有什么玄機?!
廖呈邁步,朝著前方走去。
他沒有再說話,背負著雙手,神色情緒都極為鎮定平靜。
一直走到了山腳下那片湖泊所在時,廖呈才停頓下來腳步。
他看著那座大山,眼中唏噓,過了許久才說道:“穿過山體腹部的一條通道,的確會到達管仙桃設下的假墳。”
“可沒想到,管仙桃居然用了這種算計之法,的確令廖某佩服。”
“假墳,在這山后,一條道,直接就將我們引了過去,大家都險些折損在里面,可以說是九死一生。”
“可事實上,真墳就在這廉貞山內,管仙桃的真尸,就這樣正大光明的看著我們當年的闖入者,在假墳之中廝殺。卻無人想到,真墳就在眼前,從而失之交臂。”
廖呈的這番話,讓眾人寂靜下來。
就連我都臉色變幻了數次。
白節氣恍然大悟。
白廉貞,白分金,白穿山,白天盤四人,都是半張老臉隱隱發紅。
“知道我們為什么沒有用羊皮卷嗎?”廖呈淡淡的又說了一句。
“廖先生明示。”白節氣語氣比之前誠懇不少。
“因為,這管仙桃是個梟雄,又是個謹慎無比的人,他很強,卻很小心,可以說是謹小慎微,居然會如此縝密的布置一座假墳,還留下自己的傳承在里面。”
“其一,他是知道,任何大墳都是不安全的,總有后來者想要貪圖寶物,所以他干脆用羊皮紙,引來一波又一波的陰陽先生,將其謀害。”
“此外,他又怕殃及到了自己,所以假墳都放下管氏陰陽術,一旦這墳真的被人破了,別人拿走了術,便不會再去想他的真尸。”
“而當奪走術的人再度回來,他又有可能用地圖,將人引入死路。”
“連環的算計,縝密的布置,人有一次好運,但能有兩次,三次么?!”
“也還好你們看不懂那羊皮卷,否則憑借你們的心性,是否半路就要說我們走錯了,按照羊皮卷的路去走?!”
廖呈這一番話落罷,白節氣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,蹬蹬后退了兩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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