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柳玄桑這人,平時不招我和沈髻喜歡,但他要是這樣死了,那也太冤枉,而且他還那么年輕……
對于壬河,我心頭的陰霾也更重!
本來,我還想抓住他質問,這胎毒的發作時間有多久。
可忽而我又想到柳昱咒喂給柳玄桑那顆丹藥,此前沈髻用那藥保命,救過我和瘸子張。
藥多半是柳昱咒的血煉制而成,柳昱咒腹中又有善尸丹。
當初在零正二神的山門中,我就是含了一口善尸丹,都解掉了張立琮的毒,柳玄桑應該能活下來?
我壓下了自己的擔憂。
再不濟,柳家大長老,內陽大先生,以及我師父曾祖都在,總不能真讓柳玄桑死了。
時間,過了應該得有小一刻鐘了。
壬河已經順著墻根爬到了這廟宇背面的五分之二處,灰太爺又從我衣服里鉆出來,站立在我肩頭,尖尖的鼻子不停嗅著什么,兩只圓耳朵還輕微動著。
我心頓時沉了不少。
此前在山中,灰太爺就表現了本事,它更擅長尋覓,灰叔同樣展露了他的厲害,是舒子徽已經發現我們逃了,要靠近我們了?!
我正想催促壬河一句。
可眼前的壬河,卻忽然消失不見了!
我面色陡然一變,快步往前走去,才瞧見壬河并非是不見,而是這廟墻中段有個不起眼的錯位臺階,甚至墻體也有往里的凹陷傾斜,只是天黑,外加墻體一個顏色,很難區分出來。
在那錯位臺階下邊兒,有個直直往下的圓洞……
壬河雙臂撐著圓洞的邊緣,半個身體已然進去。
等我瞧見壬河的瞬間,他雙手松開,束在了胸前,整個人直接滑入了圓洞中!
我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……
灰太爺的鼻子動的更快,半截斷尾也在甩動,我不再猶豫,和壬河一樣,直接雙腿先進洞里,雙手抱著胸口,一股冷風襲來,好像一雙手抓住了我的腳踝,將我猛地往下一拽!
失重的感覺,讓我忍不住要悶哼出聲。
可我又不敢發出聲響,只能強忍著,因為怕引來了舒子徽!
滑動的速度愈發快!周圍又太漆黑,讓我忍不住聯想,這洞不會一直這么掉下去吧?
就在這時,洞的傾斜好像變了,滑動的速度緩了下來,再過了幾秒鐘,眼前的窄小漆黑消失,入目的是晦暗的光。
雙腿斜著杵在實處,我心跳的速度平穩不少。
我所處的,是一個半圓柱形的石凹里,扭頭往上一看,一個圓洞在石凹斜上方。
再看一眼周圍。
這是一個很大的石室,入目的是摞得整整齊齊的白布。
那些白布鼓鼓囊囊,像是棍狀物。
石室很大,甚至一眼沒看完。
我瞬間反應過來,壬河呢?!
說時遲,那時快,我忽然覺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!
我一手撐住了石凹,猛然立起身體。
另一側的石凹下方,冷不丁的站起來一個人!那不正是壬河嗎?!
他雙手朝著我脖子上抓來!
我速度快不到哪兒去,因為被舒子徽點過,四肢都是麻的。
壬河的速度同樣不快!
可我更覺得渾身雞皮疙瘩!
因為他只碰過馮瑤一下!就是用指甲劃破了馮瑤的皮膚!就下了胎毒!
壬河明顯也想給我下毒!
閃躲了壬河一擊,我正想踹他胸口,可壬河就像是預判了我的動作一般,斜著身體一跨步,先到了我身前。
我才剛站立起來,就被他肩膀一頂,重重倒回了石凹。
“蔣紅河,你必須……”壬河面目猙獰,雙手朝著我脖子處插下來!
他最后一個死字還沒迸出來。
取而代之的,卻是一聲凄厲無比的“啊”字!
接著,他蹬蹬蹬后退數步,撲騰一下癱坐在地,抱著自己的腿,渾身發抖,痛聲哀嚎。
肥碩不少的灰太爺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我身上出來的,它口中叼著一截腳趾頭,跑到了我身邊兒。
壬河的臉都白了,哆嗦的罵了句:“畜……畜生……”
灰太爺卻沒搭理壬河,當著他的面,直接開始啃起了趾頭。
我眼皮狂跳了兩下,卻并未阻攔灰太爺,撐著再站了起來,我幽幽的說了句:“畜生說誰呢?”
“我說那只……”壬河話音戛然而止,他看我的眼神,只剩下陰霾。
“老雜毛,灰太爺和我救了你,你反手就要殺我不說,還出言不遜,信不信等會兒你十個腳趾頭,連帶著手指頭都沒了?”我語氣毫不客氣,臉上還透著一絲獰笑。
壬河要對我動手,我并不奇怪。
壬家一脈一直針對蔣家,還有之前師父給我的留書,說過天元之劫。
我們這一脈和壬家,恐怕不止明面上這點事兒,早就是不死不休。
換成我先下來,我同樣會動手!
可現在我贏就贏在了灰太爺身上。
行動能力受限的我和壬河,都發揮不了本事,灰太爺消化了那些方士煉制的金丹,它都有追上灰叔那大耗子的征兆了。
思緒間,我邁步朝著壬河靠近。
灰太爺啃趾頭的速度,就和吃燉軟爛的雞爪一樣,吐出來幾顆骨頭,就隨著我的腳步往前。
我速度走的慢,壬河艱難的想要爬起來。
等我到壬河近前,他剛起了身,轉頭要跑。
“我現在不殺你。”我再一次開口。
壬河身體僵住,他看我的眼神,滿是驚疑不定。
“你和馬寶義差不多蠢笨,怪不得會被他抓住。”我語氣變淡了不少,壓住了剛才的獰笑,其實那也是我故意要嚇壬河的。
“你想怎么樣?”壬河陰翳無比的回答。
“剛才你讓我救你的時候,說了,我一個人逃不掉,沒錯,不通風水,我的確很難跑。可你一個人同樣逃不掉。我們之間有仇,是我們的事情,總不能讓別人得了利。”我沉聲開口。
壬河眼睛微瞇成了一條線,似是在思索著什么。
片刻后,他點點頭道:“可以。”
同時,我豎起手指,發了個誓言,差不多就是說,在脫離舒子徽危險之前,不會動手除了壬河,否則遭天譴。
壬河瞳孔緊縮,不過他臉上放心了許多,同樣舉手立誓。
罷了,壬河的面上,卻浮現了一層黑氣,嘴角也透著枯白。
我面色變了變,他什么時候中毒了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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