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聲呵斥,影子隊員聽懂了。
手上的動作也暫停了下來,只是他眼神并不服氣,凝視著明溪,嘲笑道:“就你那嫩得跟豆腐似的小手,會開槍?”
說話間,他十分猖狂的,把手指直接戳在男人碎裂的膝蓋彎處。
光是聽那個聲音就很疼,但男人卻能隱忍著一言不發。
明溪握著槍的手開始發抖,她其實學過開槍,在國外時,父親為了讓她多一些防身本領,教了她不少技能,其中也包括射擊。
但現實生活中,她一次都沒用過。
再加上回到華國后,槍支管理條例非常嚴格,除了特勤性質的工作人員,普通人是不可以使用槍支的。
所以,她一直也沒機會用上。
如今被這個影子隊員奚落,明溪利落地上膛,打開保險后,瞄準了影子隊員。
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,一看就是練過的。
影子隊員也怔住,不敢妄動,而且他唯一的槍,也被這個女人撿去了,正對準他。
明溪舉槍對準他,分毫不差道:“舉起手,往后退!”
影子隊員一只手臂微微抬起時,眼神游移,被傅司宴看在眼里,他的想要使用煙霧彈。
“嘭——”
他抬起膝肘,及時的一記勾拳,將男人打趴在地上。
影子隊員捂著下巴,就想要反擊,在他眼里,傅司宴一只腿瘸了,就是廢人。
他怎么可能打不過一個廢人。
只是還沒施展兩下,腦袋就被男人的臂彎一下纏住,用力勒緊后,窒息讓影子隊員昏了過去。
確認這個人是徹底昏了之后,傅司宴才撐著墻壁一點一點爬起來。
但后面突然變得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剛剛還很激動的明溪,現在仿佛不存在一樣。
等煙霧逐漸散盡,明溪緩緩向前走來,才看到她的后腦勺被一支冰冷的槍管抵住了。
而持槍的主人,真是滿臉是血,樣貌恐怖的溫穎。
她的嘴現在就是個血淋淋的大口,根本看不到唇的邊界,特別的詭異可怕。
“把-槍-丟-了。”她費力地說。
她張著那個血盆大口雖然能說話,但卻疼得厲害,微微一扯動就是鉆心的疼。
就算她剛剛注射了止痛的藥劑,依舊止不住疼。
看來她的身體,好像對止痛藥不耐用了。
明溪順從地丟掉了槍,想到剛剛驟然見到溫穎那一幕,心底的震驚和懼意還濃濃揮之不去。
她第一次看到人可以變得如此丑陋。
不是心靈扭曲的丑陋,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相貌丑陋。
不僅丑陋還很嚇人。
這個查爾斯洛德,果真手段很狠辣。
不過溫穎既然能滿身血走出來,那這個查爾斯洛德,應該已經死在她手下了。
這么想來,溫穎要比這個查爾斯洛德更可怕些。
而她現在的遭遇,也不過是狗咬狗帶來的。
傅司宴心系明溪的安危,沉聲道:“溫穎,你現在放下槍還來得及。”
“咯咯咯......”溫穎又發出她標志性的恐怖笑聲。
“來得及什么啊,司宴,來得及找回我這張臉嗎?”
她眨了眨眼睛,做出一個做作的表情,問男人,“你怎么不看我,是覺得我丑嗎?”
“要不,我也給你心上人來上兩刀?她就變得和我一樣難看了,咯咯......”
溫穎像是覺得自己想了個好主意,拍手又咯咯咯笑起來。
傅司宴表情發沉,“溫穎,你的傷是查爾斯洛德造成的,和明溪沒有任何關系,你趕緊放了她!”
“放了她,你在做什么夢啊?”
傅司宴神色微凜道:“這里可是華國,是法治社會,你敢害人,可是要坐牢的。”
明溪本來很緊張,但在聽了男人的話后,心底生出一絲疑惑。
傅司宴好像一直在誘導溫穎說什么話。
見男人這樣,她心安定了不少,乖順地站著也不說話。
但溫穎怎么能如她的愿,扯緊她的頭皮,狠狠一扯。
“啊......”明溪配合得痛得呼出聲來。
溫穎笑道:“我連查爾斯洛德都敢殺,你覺得我還怕坐牢嗎?”
“你殺了他?”傅司宴皺眉,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復道:“你竟然能殺了洛德?”
這話其實有些誘導意味,但溫穎此刻腦子瘋瘋癲癲也察覺不出來。
“是啊,我不僅殺了他,我還扎爛了他的臉,整整八十多刀呢......他敢叫我毀容,我就叫他扔在路上狗都不吃!”
明溪沒想到溫穎竟然這么瘋,能拿匕首整整扎了查爾斯洛德八十多刀!
查爾斯洛德不是很厲害的人物嗎,這么輕易就被溫穎弄死,真是讓人有些不敢信。
雖然她后頸被槍頂著,但看著面前男人安慰的眼神,好像也沒那么怕了。
溫穎槍口抵了抵明溪的后頸,惡狠狠道:“你,還有你!”
她連帶指上傅司宴,“呵呵,所有傷害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,你們也要!”
傅司宴嗤一聲,“溫穎,到底是誰害誰,這么淺顯的道理,你是真不知道嗎?”
“就是你,還有你這個賤女人害的我!”溫穎緊緊拎住明溪的后頸,用掐緊的力道。
明溪被溫穎掐得快要不能喘氣。
腦子昏昏沉沉之際,明溪突然聽到男人說了句。
“溪溪,你相信我嗎?”
明溪不知道他說的相信是什么,本能地回答,“司宴,我相信......呃......”
溫穎的手又加重力道,看這情形她都不用開槍,明溪就會被她給勒死。
“明溪,你只需要相信我,就行!”
這話說完,在明溪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,突然一個飛撲。
明溪被男人撲倒在身下。
兩人重重地跌落到地板上。
溫穎看到明溪掙脫了束縛,想也不想,就扣動了扳機——
熟悉的槍彈出殼音,讓明溪表情呆住。
下一秒,她眼眸紅透,驚恐叫了句:“司宴!”
剛剛是傅司宴飛撲到了她身上。
那這一槍必然也是他替她受著了。
所以,他說的相信她,就是要再一次地為她而死嗎?
不,不要!!!
她滿眼是淚,翻過男人想要查看他的身體,“司宴,你......你中槍了嗎......我不要......我不要你這樣做,我恨你!”
男人見她哭,笑著安慰她,“傻瓜,不是讓你相信我。”
明溪呆了呆,傅司宴的聲音雖然虛弱,卻不像是中槍了。
而且他的身上,應該被子彈擊透的地方,也沒有任何血跡。
她狐疑地抬頭,溫穎也正疑惑著,為了驗證,她再一次扣動扳機。
“司宴!”明溪想要拖開男人,卻見他費力地用一條腿站了起來,直面溫穎的槍口。
“不要!!!”明溪嚇得臉都白了。
就見溫穎跟瘋了一樣,對準男人的臉便不停扣動扳機。
“咔咔咔——”
連著幾發空彈的聲音,讓溫穎懵住了。
怎么會,怎么會這樣!
最后槍被她打到卡殼,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“啪!”
溫穎狠狠將槍摔在地上,整個人暴躁起來。
“傅司宴,說,是不是你搞的鬼!”
她一激動,說話就變得很快,扯動嘴上那巨大丑陋的傷口,痛得齜牙咧嘴,格外恐怖和惡心。
傅司宴看著她,神色淡定道:“槍被我換過了。”
就在剛剛查爾斯捏碎他膝蓋骨的時候,傅司宴就趁機把他的槍換了下來。
只不過剛剛跑過來營救明溪時,他一時心急忘了拿走那把被他藏好的槍。
所以溫穎拿的,其實就是傅司宴調包過后的槍支。
但是為了以防萬一,他還是把明溪護在了身下,他底下有防彈背心。
為了能捉住查爾斯洛德,他做了很多準備工作,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隨意。
所以說,哪怕洛德今天不是死于溫穎之手,也會被捉住。
但是以查爾斯洛德的性格,肯定是抵死都不愿被活捉,他出名就在于瘋和不要命的打法。
到時候和特勤隊火拼起來,肯定會很瘋狂。
特勤隊顧忌比較多,捉他肯定會有損傷。
現在這樣倒很好,只死了查爾斯洛德一個,無人傷亡。
“......換了槍?”
溫穎一雙眼睛咕嚕嚕地轉著,像是在參透什么道理。
她剛剛之所以對著傅司宴可以眼都不眨地開槍,就是因為他拋下了她。
他把她丟給那個死神洛德,完完全全地拋下了她......
她好恨,好恨他!
他竟然把她拋給那個惡魔!
她恨不得生噬他的肉,生啃他的骨!
但現在聽到男人說查爾斯洛德的槍是被他換過后,溫穎那已經不大靈光的腦子,想到了什么。
突然臉上堆砌起笑意,雖然還是很恐怖的一張臉,但笑意從眼睛里可以看出來。
“傅司宴,你還是舍不得我,對不對?”
這莫名其妙的話語,惹得男人淺淺皺起眉頭,完全聽不懂的樣子。
溫穎卻咯咯笑出聲,很開心的樣子,“你雖然把我扔給了洛德,但是你也怕他殺了我,所以......你偷偷換了他的槍,就是為了保護我......”
“......”
男人唇瓣緊抿,著實被她的臆想給驚到,說不出話來。
明溪也呆住了,看來溫穎是真的神經不正常了。
正常人都能看出來,不是這么個意思。
可溫穎卻沉浸在自我臆想的世界里,笑得越發燦爛,“司宴,我......我原諒你了,就算你為了這個女人拋下我,我也不生氣,我允許她和你在一起,以后......”
“我們就一三五,二四六分,你看怎么樣?”溫穎語出驚人道。
傅司宴眉頭皺起,“你有病?我什么時候要保護你了!”
溫穎卻沉浸在夢中不愿醒來,無賴道:“就是這樣,司宴,你不要騙我了,我知道你心底其實對我有感覺,這么多年了,我們在一起工作,生活......”
眼見溫穎越說越離譜,甚至說的都是他沒做過的事,全是自己瞎編瞎想出來的。
傅司宴冷冽打斷,“溫穎,我把你留給查爾斯洛德時,就設想過兩種結局,一種就是你被他虐死,另一種就是你把他殺了,但是查爾斯整個家族虐你!”
“不......不是......不是這樣的......”
溫穎不信,自己的美夢被這個男人殘忍戳破,她雙手按在心口,喃喃自語道:“你愛我......你對我有感覺......你是在騙我......”
女人一句句催眠自己,想要重塑自己的美夢。
“你說,你原諒我,你有什么資格,做錯做惡的人,從頭到尾都是你,你要原諒別人什么。你記住,你做的那些事,不管是這輩子,還是下輩子,哪怕是下下輩子,都不值得被原諒!”
傅司宴薄唇弧度好看凌然,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,“我希望你贏查爾斯洛德,就是因為我覺得后面一種會更爽!”
誰都知道得罪查爾斯全族,是個什么結局!
查爾斯家族里的人不是都這么瘋狂,畢竟不是每一個國家都這么沒有法度,可以隨心所欲。
但洛德是個例外,他名聲在外,就是個純瘋子,仗著族長的寵愛,到處為非作歹。
家族里也有許多人看不慣洛德,因為洛德仗著寵愛,愚蠢、沖動又高調。
那些反對派要是知道他的死訊,說不定要大擺筵席三天。
但只要現任族長還在一天,這個殺了洛德的人,就逃不掉,一定會被捉去誅殺。
還要接受最殘忍的刑罰!
溫穎雖然神經有些錯亂,但還沒有徹底傻掉。
她不斷搖頭道:“不是我,不是我殺的洛德,你也沒有證據,不是不是我......”
傅司宴冷笑一聲,即便瘋瘋傻傻,溫穎依舊是狡詐的。
“忘了告訴你,你剛剛虐殺洛德的畫面,已經被實時傳上衛星云,很快查爾斯的族長就會親自觀賞你的杰作,還有剛剛你親口承認殺了洛德的這段話。”
“你說什么!?”溫穎以為自己聽錯了,低聲道,“你在開玩笑對不對......”
傅司宴一字一句,無比冷冽道:“我說過,我為你準備了最好的結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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