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是諸葛云納悶。
張仲文也犯迷糊。
皇上這是吃錯藥了？
先前，河東道水患，李牧的兒子李志，趁機囤積糧食，大發國難財。
結果呢？
李志被親爹砍了腦袋，送到皇上面前。
這才暫時平息了皇上的怒火。
當然，到了最后，李家也沒有逃過抄家滅祖的悲慘命運。
皇上居然支持自己囤鹽，牟取暴利，還說是正常的商業行為？
張仲文腦袋暈乎乎的，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。
“難道...”
張仲文眼神一亮，猛然想起來。
前幾天，西蜀地震賑災一事，皇上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，怒斥了諸葛云。
今次又是如此。
很明顯，皇上是在平衡！
皇上深諳帝王之術，知道朝堂上不可一家獨大，必須兩派相爭，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。
先前，皇上站在諸葛云的新黨一邊，讓權力的天平徹底失衡。
看起來，諸葛云的權力太大，已經到了讓皇上忌憚的地步。
皇上支持自己，是在打壓諸葛云，讓新黨舊臣兩派，重新達到平衡。
皇上的權謀之術，果然厲害！
幸好老夫聰明，看了出來！
張仲文大喜，心中多了幾分底氣。
諸葛云困惑不解，望向秦昊，正準備爭辯。
秦昊的嘴角微微上揚，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咯噔！
諸葛云心中一沉。
多年的君臣默契起了作用，諸葛云立刻明白了過來，皇上是在施展權謀之術，讓自己陪著他唱雙簧！
諸葛云心思急轉，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變，道：“既然皇上說張大人無錯，那便是無錯！”
“張大人，是我一時孟浪，沒有查明事實真相，還請您海涵。”
張仲文連忙擺手，笑道：“諸葛大人，也是一心為國！誤會，都是誤會！”
兩人都想將對方置于死地，可是臉上卻是一團和氣，喜笑顏開。
朝堂上的緊張氣氛，瞬間消散，君臣和睦，一片和諧。
秦昊揮揮手，宣布退朝。
諸葛云徑直來到御書房，面見秦昊。
“陛下！”
諸葛云眉頭緊皺：“臣還是不懂！張仲文如此可惡，您為什么要饒過他！助長他的囂張氣焰！”
“您不知道，剛才他走出金鑾殿后，笑的有多猖狂！”
諸葛云對張仲文厭惡到了極點，一想到他小人得志的模樣，就氣不打一處來！
同時。
諸葛云心里面，對秦昊也有埋怨。
以前，皇上的手腕多硬。
李牧多猖狂，說殺就殺！
唐臨霄，貴為太師，說斬就斬！
還有賈無道、顏青之流...
皇上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機會，一個字殺！
那時候，大臣們確實是人人自危，心驚膽戰，也有不少人承受不住心理壓力，害怕皇上的屠刀落到自己的頭上，選擇辭官回鄉的。
但是整體上，朝廷吏治清朗。
可是現在，皇上對張仲文之流實在是過于縱容！
原本清朗的朝堂，就因為張仲文，又變得烏煙瘴氣。
秦昊看了諸葛云一眼，雙眸迸發厲芒，冷笑道：“你錯了！”
“你認為朕是在縱容張仲文？”
“恰恰相反！”
“朕是要張仲文萬劫不復！”
“還有他背后的張閥，也要滿門抄斬！”
“朕要用張仲文的人頭，給天下世家門閥，敲響警鐘！”
諸葛云呆愣，更加茫然：“皇上，您今天明明幫著張仲文說話...”
秦昊指節輕叩椅子副手，冷冷道：“朕問你，就因為這囤積居奇之罪，按照大夏律法，當如何處置張仲文。”
“這...”
諸葛云沉思片刻，一五一十道：“囤積居奇，不是什么大罪，甚至按照大夏律法，根本就沒有這個罪名。”
“不過，既然張仲文認罪...至少沒收非法所得，發俸一年...”
諸葛云話說出口，自己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。
張仲文貴為尚書令，對于他來說，囤積居奇這罪名實在是太小太小了！
若不是今日朝堂上，是自己站出來，掌握了罪證，親自彈劾張仲文。
換一個御史上來，根本就無法撼動張仲文一分一毫。
而且。
就算是諸葛云出面，也最多讓張仲文罰俸一年。
張仲文背后有世家豪門，別說是一年俸祿，就算是十年俸祿，他的眼皮都不會眨一下！
諸葛云開口道：“皇上，您要殺張仲文，不是一句話的事嗎？”
秦昊盯著諸葛云，道：“朕當然可以殺了張仲文！甚至連一個理由都不需要！”
“不過，你希望朕這么做嗎？”
諸葛云不由打了個哆嗦，連忙搖頭。
自己之所以忠于秦昊，全心全意輔佐他。
正是因為，秦昊有能力，有手腕，而且不會濫用手中的權力。
秦昊若是織羅罪名，以莫須有的罪，處死了張仲文。
那他跟歷史上那些殘害忠良的暴君又有什么區別？
皇上要殺人，只是一句話的事。
但是，皇上無論是殺誰，不都是堂堂正正，光明正大？
張仲文是三朝元老，朝廷重臣，貴為尚書令，若是因為囤積居奇這點小罪，就被殺了。
大臣們就算害怕皇上，嘴上不說，心里也不服。
更何況。
張仲文背后，還有豪門世家，大夏的士族階級！
到時候。
豪門世家，會不會倒向西蜀王秦無極那一邊，趁機造反？
這都不好說啊！
秦昊繼續道：“還有更重要的一點。張閥此次囤積居奇，根源不在張仲文，而是在西蜀！”
“張仲文聰明一世，卻因為這點蠅頭小利，敗給貪欲，甘愿當秦無極的棋子！”
“就算朕除掉了張仲文，滅掉了張閥。”
“秦無極依然毫發無傷。”
“他會繼續找下一個代理人，來代替張仲文。”
“根源不除，鹽荒永遠無法解決。”
“百姓依然是吃不起鹽。”
諸葛云皺眉道：“皇上，既然張仲文動不得。您為什么要臣去彈劾他？”
“這不是打草驚蛇嗎？”
秦昊眸光一閃，冷笑道：“朕就是要打草驚蛇，敲山震虎！”
“朕太了解張仲文這種人！”
“狗改不了吃屎！不僅不會收斂，反而變本加厲！”
“上天欲其滅亡，必先令其瘋狂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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