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沐沐沒再說話,只是用力的攥緊了白柒柒的袖子,直到要下馬車了,他才低低的道出一句。
“對不起,謝謝。”
他現在終于明白,為什么她會如此的招妹妹喜歡。
也終于知道,軟軟的驕傲與自信從何而來。
想想以前的自己,因為娘親的影響而對她百般厭惡,他的心底便不自覺的生出一種無顏以對的感覺。
白柒柒將他的小手裹進掌心,輕輕的握著,剎那間仿佛有某種溫暖從兩人的手掌,向全身迅速蔓延。
“嗯,我接受你的道歉,以及你的感謝,不過嘛……”
她笑了笑,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他。
“小笑笑喚我一聲娘親,將我當作親生娘親,你是她的哥哥,自然也算是我的半個兒子,以后便是一家人了,不用如此的生分。”
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,不僅是小沐沐瞪圓了眼睛,就連一側的穆景寒也怔神了幾秒。
白柒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對勁,連忙干咳一聲補充道,“我跟小沐沐小笑笑單獨論,與寒王妃這個身份無關。”
穆景寒斜睨了她一眼,率先躍下馬車。
白柒柒牽著小沐沐隨后跟上。
三人又走進了那條密道,一路去往傾王府。
再進入地牢的時候,舒簡瑤仍坐在木床上。
她額頭上的血跡斑斑點點,并沒有擦拭干凈,再加上她布滿淚痕的臉,說不出的可憐與憔悴。
見到小沐沐,她掙扎著想要起身,卻在起身的瞬間,整個人無力的朝一側栽落倒地。
“娘親!”小沐沐本能的想要過去攙扶,可他離得實在太遠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地,腦袋重重的嗑在床沿邊上。
“沒事,娘親沒事。”舒簡瑤抬起那張蒼白的臉,虛弱的朝小沐沐笑了笑。
小沐沐心疼不已,當即跑過去,用了吃奶的力氣,想把她攙扶起來。
舒簡瑤借了小沐沐的力氣,還真就從地上爬了起來,重新坐回到床榻上。
她看向穆景寒與白柒柒,“可否給我們娘兩一點單獨說話的時間?”
白柒柒抿抿唇,視線落到小沐沐的身上,“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,你的路,需自己走,走你想走的路。”
小沐沐面色復雜的點點頭。
白柒柒這才扯了扯穆景寒的袖子,“走吧。”
穆景寒倒也聽話,跟她一同離開。
地牢內。
舒簡瑤就那樣可憐兮兮的看著小沐沐。
小沐沐的眼圈驀地發紅,喉嚨一陣干澀,想說點什么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小沐沐,娘親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,怨不得任何人,一切都是娘親咎由自取。”舒簡瑤終于開口,聲音充滿悔意。
她沒有指責任何人,也沒有否認所做的一切。
小沐沐任由她抱緊,神情悲傷。
一邊是生他養他的娘親,一邊是被娘親利用傷害的小笑笑。
兩人都是他最在意,最愛的人,可偏偏,其中的一個人,深深的傷害到了另外一個人。
他夾在中間,只剩下痛苦與糾結。
“小沐沐,娘親倒希望你會罵我,打我,畢竟,我為了將白柒柒趕走,竟狠心把小笑笑陷入險境,我明知道,你最疼她了,可還是忍不住那樣做了……”
說到這里,她嗚嗚的哭了起來。
小沐沐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,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突然。
舒簡瑤抓住小沐沐的手,用力的朝自己的身上揮打。
“你是不是對娘親連恨意惱意都沒有了?你也與小笑笑一般,認白柒柒做了母親?”
“娘親!”小沐沐終于開口,他用力的抱住舒簡瑤,淚水啪噠啪噠的往下墜,“當我知道你對妹妹做了什么后,我是怪過你,可同樣的,我也愛著你,你如今知道錯了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”
“不,你不懂。”舒簡瑤捧住小沐沐的臉,淚眼模糊的與他四目相對,“娘親沒有以后了,所以要在那之前,將該交待的事都交待與你。”
“什么叫沒有以后了?”小沐沐難以理解,他只知道自己娘親算計了妹妹,還因為一些原因,替壞人做了事,可那些事最終并未造成什么嚴重后果,他以為,對娘親最大的懲罰,不過是被趕出王府,從此不再是側王妃。
縱使如此,她在外面生活,也依舊是他與小笑笑的娘親呀,怎么就會沒有了以后?
“你不知道。”舒簡瑤吸了吸鼻子,“你父王與白柒柒看對了眼,我又在這種時候犯下種種過錯,他們是不會容下我的。”
“娘親的意思是,父王他們,想要娘死?”他把‘死’字咬得極重,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。
“所以……”舒簡瑤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抬手撫了撫他冰涼的小臉,“以后娘親不在了,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笑笑,終究是娘親對不住她,還有你……”
她頓了頓,喉頭哽住,“娘親肯讓你被滅世的人帶走,是因為滅世承諾過娘親,一定不會讓你有事,若我知道他說話不算數,哪怕是斗不過白柒柒,我也不會拿你去涉險,小沐沐,你與小笑笑數次因我而遭難,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事了。”
“娘親,我不怪你。”小沐沐緊緊抓著她的袖子,生怕自己一松開,娘親就會從眼前消失不見,“小笑笑也說過她不怪你,只要你知悔改,我們都不會怪你的。”
“可錯已鑄成,知悔改又有何用?”舒簡瑤定定的望著小沐沐,將話說一半留一半。
她在等,等小沐沐自己說出那句:我去求父王!
可她等了半晌,表情都快要僵硬了,小沐沐也沒有像以前那般替她出頭。
她只得調節好情緒,繼續憤慨的說道,“要我死不要緊,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們,畢竟你們不是白柒柒親生的,如今的她可以對你們好,可若她當真坐穩了寒王妃的位置后呢?她必定會全力扶持自己的兒子,將你們扔至一旁,小沐沐,你也不想妹妹以后,會過上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是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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