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答應了。
因為剛剛的猶豫,讓我感到愧疚。
所以無論她說要帶我去任何地方,我都不可能拒絕。
“好,那現在,就帶我去,行嗎?”她像是在詢問我,卻又是像是在命令,“剛好今天我爸媽不在這里,只有馮譯在外面。”
見我沒什么反應,又繼續道,“我現在活著,都已經是以秒計算了,我想做的事有好多好多,能做一件便少一件。”
“可你現在的身體……我得問問醫生,能不能允許出院。”
我聽出她的意思了。
但我不能貿然把她帶出去。
她現在的身體,就是躺在這里,也還很虛弱。
更別說要出這個醫院,去做她想做的事。
我正要起身,她伸手拉住我,央求的口氣,“南天,醫生是不會讓我出去的,如果能出去,我就不會讓你帶我去了。”
“但你這樣我怕私下帶你出這個醫院,會有什么閃失,而且我不懂醫學,有什么狀況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。”
“什么都不需要你做,我知道自己的病,我會帶好藥,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,你就幫我打120。”
她太讓人心疼了。
讓我覺得,只要拒絕她,我就有罪過。
“求求你了,我每天待在醫院里聞這藥水味,只會越來越覺得我剩下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。”她苦笑道,“如果我就這樣死去,我可能只會帶著所有的遺憾入土。”
她越說越讓我覺得難受。
此時我身體里有一股沖動,那沖動告訴我,把她帶出去吧,別讓她的人生全是遺憾。
總得做點什么,才能讓她快樂一點。
我輕輕點了點頭,“好。”
我打開門,看到馮譯正在門面站著。
“馮老師,這附近有賣蛋糕的地方嗎?清寧她想吃蛋糕了,說是要雪媚娘,紅豆餡的。”
馮譯露出一絲驚喜,“她想吃東西了?”
慌亂的笑了笑,“好,我去買,那什么……南天,你幫我看著她,我這就去買。”
和馮譯的第一次見面雖然覺得他人口有些問題,但他對沈清寧,卻是真情。
不管是她想要結婚,還是現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,馮譯好像都沒有怨言,不離不棄。
當然,也不排除是因為沈清寧的家境。
可有些東西,是裝不出來的。
支走馮譯后,我去樓下找了個輪椅,又讓沉清寧換了套自己的衣服,便從醫院側門把沈清寧帶出了醫院。
沈清寧回頭看了看醫院,“外面的空氣,才叫空氣,南天,你說是嗎?”
我推著她緩緩的往主干道上走,笑道,“是,藥都帶好了嗎?”
“帶好了。”她揚了揚手里的包,“放心吧,不會那么快死的,癌癥這個東西,其實是個慢性病,它還沒折磨夠我呢。”
從醫院出來,她的精神要好得多。
對于她來說,可能醫院就像一個牢籠一般,讓她心情陰郁而煩躁不安。
而她現在的狀態,也讓我放心了不少。
“想去哪里?我找個車。”
“學校。”她洋溢著笑。
這個笑,一掃剛剛在醫院的不快樂。
馮譯打電話過來問我,帶著怒氣,“南天,沈清寧去哪里了?你把她帶到哪里去了?!”
“她心情不好,想出來散散心。”我心里也沒底,但我得讓馮譯心里有底,“不用擔心,很快我就會把她送回來的。”
“你讓我別擔心?你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么?現在的她,隨時有生命危險!你這樣把她帶走了,就是不顧她的生命!我……”馮譯幾乎說不出話來了。
我心頭也因為他的話而緊張起來。
沈清寧卻一把搶過電話,對馮譯說,“馮老師,放心吧,我很快就回來,晚點我爸媽過來,你也不要跟他們說我出來了,我不想讓她們擔心。”
馮譯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,又聽到沈清寧低聲道,“拜托了,馮老師,幫我穩住我父母,我想在這有限的時間里,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。”
說完,她掛了電話。
我們打車到她教過書的學校,我沒想到,這學校竟然離市區很遠。
遠得我以為走錯了路。
此時天早暗了下來,學校早已經放了學。
這學校比較舊,看大門就知道,是很多年的老學校了。
門口那大爺見到沈清寧時,很是欣喜,特意從門衛室站出來替沈清寧開門,“沈老師,好久沒見到你了,今天我還在同事面前提起你,也不知道你現在身體怎么樣了。”
大爺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沈清寧,有些擔憂。
“張叔,謝謝你們還掛念我,我身體好得很呢,只是剛剛住了院,有點虛,沒來及補元氣。”
“那你可得多補補,趕緊把身體搞好,我們和老師們都可想你了。”
“放心吧,我一定會好起來的,我進去拿點東西,行嗎?”
“行行行,快進來。”大爺趕緊開了門,又看了看我,道,“馮老師沒來?”
“他今天有事,這是我朋友。”
“好好好,那你們進去,有什么需要跟我說。”
學校里空地兒大,比起外面的溫度好像要低了些。
我俯身把沈清寧身上的衣服緊了緊,問她:“冷嗎?”
“不冷,很奇怪,生了病后,我反而覺得不那么怕冷了。”她頭發被風吹了起來,但她連脖子都沒縮一下,“我總以為我可能還會回到這個校園,但我太高看了自己。”
“說不定,也許真有那么一天。”
“你可別安慰我了,我自己明白得很。”
穿過一個空蕩的操場,我們在一幢四層樓的樓前停下。
樓里有星星點點的燈光。
“馬上期末考試了,老師們都忙。”
那門前有個藍色的牌子,“教師宿舍。”
“我在三樓。”她試圖從輪椅上走下來,卻被我一把按了下去。
她抬頭,“怎么了?”
我蹲在她面前,“上來。”
她卻猶豫了,“你可是有冷小姐的男人。”
“我相信她也不會介意。”
她沒有再推辭,慢慢的把手伸了過來。
而此時,她就是我的朋友,沒有任何非分之想,她在我的背上很輕很輕。
“不到九十斤了吧?”我一邊爬樓梯一邊問。
“八十三。”她笑起來,“太重了你也背不動。”
“我倒希望你一百斤往上,有重量我才能走得更穩。”
她輕輕趴在我背上,“南天,如果時光能倒回,我真希望不會遇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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